第82章 再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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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啊，沈谊同学分享一下经验，也可以坐在椅子上，在电脑上操作一下，给大家看看。”
沈谊如法炮制，按照自己印象中老师讲过那些飞快重复一遍，就起身欲下去，老师还嫌不够。
“还可以再说说呀，也不要局限于这些操作，谈谈对课程的心得体会。”
沈谊不太可能还有什么很深刻的体会，这些时日关于这节课，脑子里全是老师讲的八卦和自己的故事，简短点评，“课程很有用，教会自己利用网络便捷快速准确地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源。”
“又这么短就说完啦，有没有其他，比如自己怎么能考得这么好的经验呢？”
“考的好……，就是上课听老师讲。”
“那大家也在听我讲啊，有没有其他的可以分享呢？”
沈谊真的很崩溃，第一次体会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，这老师一点不能体会沈谊内心疯狂想下去的内心的焦灼。
“就是听老师讲，不懂的向老师请教就好。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。”
沈谊最后一句是看向老师说的，说完就径直跑下去，老师只得自己给自己找点台阶下，圆个场。
黄菁认识沈谊，就是因为这个最后一节课。
在频繁去往导师办公室路上，沈谊也有遇见过黄菁。
沈谊刚要进去，黄菁刚出来，里面还有人，黄菁把沈谊拉到一边，问沈谊论文写作经验，沈谊一愣，“我写的不好。”
“你别谦虚了。”
“是真的，改了好多遍，每次都来挨批。”
“没有吧，我被批得可惨了，要重写，导师说你写得好，让我请教你来着。”
“不会吧……”
后来，黄菁没有找沈谊，她的新题目，还是导师给的，是实证。
教室里一起答辩的，主要是主任带的学生和沈谊的导师带的学生。
而主任曾带着沈谊导师发过很多核心，脾气火爆的导师真真是在主任面前毕恭毕敬，说话字斟句酌。
主任很忙，他手下的学生基本是放养，总是说些很宽泛的话，希望学生自行体会，孟遂的导师就是主任，前期一直不管她，孟遂早早就写完了，导师也不看，到了最后关头，开小组视频会议，把她骂得狗血淋头，说一点价值都没有，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改比较好。
到了答辩，沈谊导师带的学生的毕业论文血虐主任带的学生，主任脸色到后面已经很不好了。
主任酸，“这个学生很优秀啊，这个肯定是保研吧，我带的研究生有的都写不出来。”
封里，“没有，考研没考上呢。”
“不应该啊，这就是会做学术的人啊，所以说现在招生啊，不匹配。”
主任再酸，“诶，这个实证也做出来了，题目也不错啊，没有前面那么精彩，还行啊，保研吗？”
黄菁，“没，也考研，没考上。”
“哟，不像啊。怎么好像写得比较好的都是你带出来的啊，看来我们?老师确实很厉害啊。”主任一边看着沈谊导师感慨，一边对大家说。
后面一个，段艺，沈谊不知道她导师是谁，答辩ppt以及演讲方式还是像之前课堂展示那样，沈谊直觉她没搞清楚答辩要求。
主任把她大批一顿，扬言她要延毕，结果听说她考研上岸了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新传，只能话锋一转，先深深叹一口气，“唉，那，那就好好改，看看下次答辩情况吧，这肯定不行，这都是些什么东西，你都没搞明白论文是什么意思。”
其实沈谊这一上午闹剧看下来，唏嘘不已。
最优秀的论文，其实最优秀的关键，是导师，没有导师给的题目，没有导师悉心指导，修改框架，解决迈不过的难坎，学生写不出来。
升不升学的，平时成绩好不好的，在导师手里，调教，努力去做、去学习，被骂、被逼着改正，就能做出大家不看好、觉得他们不出的东西。
每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。
沈谊也会想，是不是就真如主任脱口而出的话那样，其实考不考上研的，能好好做学问并做出学问的，就是他们眼中适合做学术的，他们希望并愿意培养的呢。
沈谊遗憾自己没有能大胆找导师要一个更具挑战的题目，去自我学习更多，也向导师学习更多，在最后的学校生活里，更沉浸地去体会做学术的滋味。
沈谊尊重导师，不是因为要尊重而尊重，是明白导师真的懂得太多，是如大山一般站在自己身前，而让自己不由自主去发自内心地尊重。
看一个人真正有多厉害，有时候真的好像不是看他能做出什么，而是看他能提出什么问题。
沈谊回想离开那天，孟遂心情不好，或许是因为主任对她的论文大批特批，说话真的很难听，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台下这么多人，还要保持微笑接受这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，后面对封里和黄菁的大夸特夸，也是一种侧面讽刺。
沈谊没有安慰孟遂，沈谊找不到立场安慰。
如果注定要相隔很远去工作生活，那么曾经的感情无论多么亲密，都会在以后渐渐变得令人唏嘘。
孟遂是念家的，也是向往安稳、平静的，她的理想是当老师，待在大学、高中都行。
选择保研，于她是顺其自然，保研之路并没有一帆风顺，屡屡碰壁时，沈谊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多尝试、不要气馁，但现实不会因为心态乐观积极就给个好结果，孟遂后面很焦虑，不甘心只能选保底的本校。
幸运的到来，是因为冉烟，冉烟对保研做了很多功课，并且广撒网，各个学校各个专业都去面，被拒很多，也收获很多offer，同时也在很多群里了解很多信息，中南财还有一个名额，政治经济学专业。
孟遂是在绝望了，和冉烟聊天过程中获得这个信息的。
沈谊听到的第一秒就要为她尖叫，“天哪，老天真的都是安排好的，这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，政治经济学啊，你最擅长的，拿手好戏呀，稳了！”
孟遂都快喜极而泣了，“真的没想到，我都以为只能去本校了，因为它那个通知是这两天才下来的，而且只在他们群里能看到，真的惊喜。不行，也不一定，我要好好准备。”
“加油！”
孟遂力压其他十几个学生拿到面试最高分，成为唯一被录取那个。
兜兜转转，机缘巧合，拒绝你的，恰恰都不是最适合你的，而最适合你的，竟自己找上门来。
因为不用担心毕业后的出路，孟遂大四下一直没来学校，需要办的事，都是联系沈谊和盛白办的。
按照沈谊原本的打算，四月一日就入职的话，是不会见上孟遂的。
那时盛白说她到时一定会拉着孟遂来找自己，去自己上班的地方看自己，哪怕跨越那么多省市。
如果自己真的那时就入职，就好了，起码回忆都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。
盛白，是沈谊最对不起的朋友。
盛白，是最天真无理由相信过沈谊的朋友。
盛白，是最会发自内心为沈谊的优秀而开心的那个单纯的女孩。
每一次沈谊上台讲，盛白第一个小脑袋就大幅度扭到后面牢牢锁住沈谊的身影，用力鼓掌，一路目视沈谊走到台前，听完沈谊所有的话，又第一个鼓掌，目送沈谊回到座位，给沈谊做小表情，说真棒。
那可是一上课就刷抖音戴耳机抖二郎腿的黄毛“不良少女”啊。
无论闹着什么矛盾，沈谊一来到她身边，蹲下身，温声细语，就开心和好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沈谊总是单方面发动冷战，不告诉她理由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要去休电脑，还是找的她，让她陪自己跑校园、漫长的等待，修不好，再跑市里、漫长的等待，再跑市里取回来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需要正装，还是她推荐地方，陪着自己到处跑去租去还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不敢一个人去浙海，还是她陪自己，哪怕根本可能玩不到什么，只有无尽的等待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最后孤单失落的毕业照集合，明明冷落她那么久，沈谊一个对黎缘的招呼，就把她从黎缘身边骗到自己身边，陪自己跑了一天，可自己都没有兑现和她毕业合照留念的承诺。
盛白真的太傻了，是个太傻太傻的姑娘了。
沈谊离开那天，不敢看盛白的眼睛，她的床铺就在门边，但沈谊就是飞快路过，飞快逃走，沈谊希望，盛白能遇到好朋友，珍惜她的好朋友，再不要碰到自己这样的人了。
沈谊亦没有和闻雨道别。
闻雨曾说沈谊很成熟，也曾说沈谊很幼稚。
沈谊想说，自己比她成熟的地方微末小不足道，而她比自己成熟却也面对沈谊心疲力尽。
闻雨和沈谊很像，她们都曾有曾经特别好的朋友，也都曾毫不留情就断绝往来，她们都对感情斤斤计较。
深夜聊天，沈谊曾对闻雨说，“向蓝特别在乎你，你的生日，我那次不能去，她给我发了好多消息，她说你会很失望，她怕你失望，劝了我很多次。后来，我和她解释，说抱歉，提前也和你商量过了，所以才没去，她说我应该向你道歉。我们都看得出来她特别特别在乎你，你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。”
闻雨哭了，她在乎向蓝，但她觉得向蓝已经交了新的更好的朋友，不会再接受和她回到以前那么好的关系。
沈谊一直没有在宿舍这个圈真正找到自己很稳定的定位，自己更像录音机，记录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和反应，去看到很多误会和遗憾。
沈谊本意是想撮合闻雨和向蓝和好，闻雨和向蓝都不是畏畏缩缩的人，双方都这么小心，还是因为心里太在乎。
沈谊言语间，都在把自己摘出去。
闻雨却在久久沉默后，呜咽着发出声音，“那你呢？”
沈谊无言。
她们也曾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，却走到今天。
“我们也回不去了吗？”
沈谊不知道。
沈谊也撮合好了闻雨和盛白。
两人在宿舍一直不说话、不对视，从大一到大四。
沈谊和两人都熟，自然知道不对劲，一开始没那么好，就不问，后面盛白对自己敞开心扉，两人关系近了，沈谊才先吐露一个自己的秘密，问出了盛白的原因。
因为盛白睡前喜欢戴耳机刷小视频，发出很大声的笑声，有时还会骂一串脏话，自言自语，闻雨私聊她了，话不好听。
“我明白，她就是这样，我之前还当着她面说她了，说她老是说话太直接，气死我了，她要换个说法我就干了，她这么说，我就要逆反心理了。我也不是不愿意配合，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啊，连个改错机会都不给，就好像我们犯了天大的该死的错一样，真的让人心里听得很难受。”
盛白点点头。
沈谊知道盛白，平时大大咧咧、乐乐呵呵的，打扮也像个小男孩，但内心特别细腻，心思细。
大一最开始，宿舍经常一起活动，出去买东西、上课，盛白会放点歌，沈谊还挺喜欢的，感觉整个宿舍也就自己和她喜欢了，但沈谊没有说出口自己喜欢，没有站出来支持她，向蓝和闻雨吐槽她听的歌很难评，眼神比较嫌弃。
当时盛白只是微微出声，“还行吧。”可后来却是再也没放过歌，大家都放，她也不放。
沈谊曾觉得，被闻雨那一句删掉照片伤害那么大的自己，真的很玻璃心，还曾在宿舍一起煮火锅时说出来，当时没有引起共鸣，却只在后来，发现每一个人都很玻璃心。
沈谊向闻雨问一句盛白，知道闻雨对盛白的芥蒂是，她觉得盛白太吵。
“你还好意思说，你换个说法呀，比如，亲爱的盛白，晚上啦，咱们早点睡吧~人家也不是不懂，而且她就是没意识到。你直接来一句，盛白，现在已经很晚了，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，你太吵了，我头好痛。伤自尊了。”
“可是，我不这样说，她会安静吗？”
“那你这样说，她安静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之前一天晚上就是这样发的，她就没出声了。心理比较脆弱的人，你要给她一种，我们是在一起的，我们是好朋友的立场，在这种立场下劝说，她会更容易接受。你们那时候才刚认识，刚成为室友，话都没有说过几句，还每一次发消息，都是站在道德高地的指责，会很容易树立一种对立面。”
“好吧。”
“好啊，沈谊同学分享一下经验，也可以坐在椅子上，在电脑上操作一下，给大家看看。”
沈谊如法炮制，按照自己印象中老师讲过那些飞快重复一遍，就起身欲下去，老师还嫌不够。
“还可以再说说呀，也不要局限于这些操作，谈谈对课程的心得体会。”
沈谊不太可能还有什么很深刻的体会，这些时日关于这节课，脑子里全是老师讲的八卦和自己的故事，简短点评，“课程很有用，教会自己利用网络便捷快速准确地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源。”
“又这么短就说完啦，有没有其他，比如自己怎么能考得这么好的经验呢？”
“考的好……，就是上课听老师讲。”
“那大家也在听我讲啊，有没有其他的可以分享呢？”
沈谊真的很崩溃，第一次体会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，这老师一点不能体会沈谊内心疯狂想下去的内心的焦灼。
“就是听老师讲，不懂的向老师请教就好。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。”
沈谊最后一句是看向老师说的，说完就径直跑下去，老师只得自己给自己找点台阶下，圆个场。
黄菁认识沈谊，就是因为这个最后一节课。
在频繁去往导师办公室路上，沈谊也有遇见过黄菁。
沈谊刚要进去，黄菁刚出来，里面还有人，黄菁把沈谊拉到一边，问沈谊论文写作经验，沈谊一愣，“我写的不好。”
“你别谦虚了。”
“是真的，改了好多遍，每次都来挨批。”
“没有吧，我被批得可惨了，要重写，导师说你写得好，让我请教你来着。”
“不会吧……”
后来，黄菁没有找沈谊，她的新题目，还是导师给的，是实证。
教室里一起答辩的，主要是主任带的学生和沈谊的导师带的学生。
而主任曾带着沈谊导师发过很多核心，脾气火爆的导师真真是在主任面前毕恭毕敬，说话字斟句酌。
主任很忙，他手下的学生基本是放养，总是说些很宽泛的话，希望学生自行体会，孟遂的导师就是主任，前期一直不管她，孟遂早早就写完了，导师也不看，到了最后关头，开小组视频会议，把她骂得狗血淋头，说一点价值都没有，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改比较好。
到了答辩，沈谊导师带的学生的毕业论文血虐主任带的学生，主任脸色到后面已经很不好了。
主任酸，“这个学生很优秀啊，这个肯定是保研吧，我带的研究生有的都写不出来。”
封里，“没有，考研没考上呢。”
“不应该啊，这就是会做学术的人啊，所以说现在招生啊，不匹配。”
主任再酸，“诶，这个实证也做出来了，题目也不错啊，没有前面那么精彩，还行啊，保研吗？”
黄菁，“没，也考研，没考上。”
“哟，不像啊。怎么好像写得比较好的都是你带出来的啊，看来我们?老师确实很厉害啊。”主任一边看着沈谊导师感慨，一边对大家说。
后面一个，段艺，沈谊不知道她导师是谁，答辩ppt以及演讲方式还是像之前课堂展示那样，沈谊直觉她没搞清楚答辩要求。
主任把她大批一顿，扬言她要延毕，结果听说她考研上岸了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新传，只能话锋一转，先深深叹一口气，“唉，那，那就好好改，看看下次答辩情况吧，这肯定不行，这都是些什么东西，你都没搞明白论文是什么意思。”
其实沈谊这一上午闹剧看下来，唏嘘不已。
最优秀的论文，其实最优秀的关键，是导师，没有导师给的题目，没有导师悉心指导，修改框架，解决迈不过的难坎，学生写不出来。
升不升学的，平时成绩好不好的，在导师手里，调教，努力去做、去学习，被骂、被逼着改正，就能做出大家不看好、觉得他们不出的东西。
每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。
沈谊也会想，是不是就真如主任脱口而出的话那样，其实考不考上研的，能好好做学问并做出学问的，就是他们眼中适合做学术的，他们希望并愿意培养的呢。
沈谊遗憾自己没有能大胆找导师要一个更具挑战的题目，去自我学习更多，也向导师学习更多，在最后的学校生活里，更沉浸地去体会做学术的滋味。
沈谊尊重导师，不是因为要尊重而尊重，是明白导师真的懂得太多，是如大山一般站在自己身前，而让自己不由自主去发自内心地尊重。
看一个人真正有多厉害，有时候真的好像不是看他能做出什么，而是看他能提出什么问题。
沈谊回想离开那天，孟遂心情不好，或许是因为主任对她的论文大批特批，说话真的很难听，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台下这么多人，还要保持微笑接受这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，后面对封里和黄菁的大夸特夸，也是一种侧面讽刺。
沈谊没有安慰孟遂，沈谊找不到立场安慰。
如果注定要相隔很远去工作生活，那么曾经的感情无论多么亲密，都会在以后渐渐变得令人唏嘘。
孟遂是念家的，也是向往安稳、平静的，她的理想是当老师，待在大学、高中都行。
选择保研，于她是顺其自然，保研之路并没有一帆风顺，屡屡碰壁时，沈谊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多尝试、不要气馁，但现实不会因为心态乐观积极就给个好结果，孟遂后面很焦虑，不甘心只能选保底的本校。
幸运的到来，是因为冉烟，冉烟对保研做了很多功课，并且广撒网，各个学校各个专业都去面，被拒很多，也收获很多offer，同时也在很多群里了解很多信息，中南财还有一个名额，政治经济学专业。
孟遂是在绝望了，和冉烟聊天过程中获得这个信息的。
沈谊听到的第一秒就要为她尖叫，“天哪，老天真的都是安排好的，这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，政治经济学啊，你最擅长的，拿手好戏呀，稳了！”
孟遂都快喜极而泣了，“真的没想到，我都以为只能去本校了，因为它那个通知是这两天才下来的，而且只在他们群里能看到，真的惊喜。不行，也不一定，我要好好准备。”
“加油！”
孟遂力压其他十几个学生拿到面试最高分，成为唯一被录取那个。
兜兜转转，机缘巧合，拒绝你的，恰恰都不是最适合你的，而最适合你的，竟自己找上门来。
因为不用担心毕业后的出路，孟遂大四下一直没来学校，需要办的事，都是联系沈谊和盛白办的。
按照沈谊原本的打算，四月一日就入职的话，是不会见上孟遂的。
那时盛白说她到时一定会拉着孟遂来找自己，去自己上班的地方看自己，哪怕跨越那么多省市。
如果自己真的那时就入职，就好了，起码回忆都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。
盛白，是沈谊最对不起的朋友。
盛白，是最天真无理由相信过沈谊的朋友。
盛白，是最会发自内心为沈谊的优秀而开心的那个单纯的女孩。
每一次沈谊上台讲，盛白第一个小脑袋就大幅度扭到后面牢牢锁住沈谊的身影，用力鼓掌，一路目视沈谊走到台前，听完沈谊所有的话，又第一个鼓掌，目送沈谊回到座位，给沈谊做小表情，说真棒。
那可是一上课就刷抖音戴耳机抖二郎腿的黄毛“不良少女”啊。
无论闹着什么矛盾，沈谊一来到她身边，蹲下身，温声细语，就开心和好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沈谊总是单方面发动冷战，不告诉她理由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要去休电脑，还是找的她，让她陪自己跑校园、漫长的等待，修不好，再跑市里、漫长的等待，再跑市里取回来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需要正装，还是她推荐地方，陪着自己到处跑去租去还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哪怕还在冷战，自己不敢一个人去浙海，还是她陪自己，哪怕根本可能玩不到什么，只有无尽的等待，却在不久后恢复冷战。
沈谊对不起她，因为最后孤单失落的毕业照集合，明明冷落她那么久，沈谊一个对黎缘的招呼，就把她从黎缘身边骗到自己身边，陪自己跑了一天，可自己都没有兑现和她毕业合照留念的承诺。
盛白真的太傻了，是个太傻太傻的姑娘了。
沈谊离开那天，不敢看盛白的眼睛，她的床铺就在门边，但沈谊就是飞快路过，飞快逃走，沈谊希望，盛白能遇到好朋友，珍惜她的好朋友，再不要碰到自己这样的人了。
沈谊亦没有和闻雨道别。
闻雨曾说沈谊很成熟，也曾说沈谊很幼稚。
沈谊想说，自己比她成熟的地方微末小不足道，而她比自己成熟却也面对沈谊心疲力尽。
闻雨和沈谊很像，她们都曾有曾经特别好的朋友，也都曾毫不留情就断绝往来，她们都对感情斤斤计较。
深夜聊天，沈谊曾对闻雨说，“向蓝特别在乎你，你的生日，我那次不能去，她给我发了好多消息，她说你会很失望，她怕你失望，劝了我很多次。后来，我和她解释，说抱歉，提前也和你商量过了，所以才没去，她说我应该向你道歉。我们都看得出来她特别特别在乎你，你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。”
闻雨哭了，她在乎向蓝，但她觉得向蓝已经交了新的更好的朋友，不会再接受和她回到以前那么好的关系。
沈谊一直没有在宿舍这个圈真正找到自己很稳定的定位，自己更像录音机，记录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和反应，去看到很多误会和遗憾。
沈谊本意是想撮合闻雨和向蓝和好，闻雨和向蓝都不是畏畏缩缩的人，双方都这么小心，还是因为心里太在乎。
沈谊言语间，都在把自己摘出去。
闻雨却在久久沉默后，呜咽着发出声音，“那你呢？”
沈谊无言。
她们也曾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，却走到今天。
“我们也回不去了吗？”
沈谊不知道。
沈谊也撮合好了闻雨和盛白。
两人在宿舍一直不说话、不对视，从大一到大四。
沈谊和两人都熟，自然知道不对劲，一开始没那么好，就不问，后面盛白对自己敞开心扉，两人关系近了，沈谊才先吐露一个自己的秘密，问出了盛白的原因。
因为盛白睡前喜欢戴耳机刷小视频，发出很大声的笑声，有时还会骂一串脏话，自言自语，闻雨私聊她了，话不好听。
“我明白，她就是这样，我之前还当着她面说她了，说她老是说话太直接，气死我了，她要换个说法我就干了，她这么说，我就要逆反心理了。我也不是不愿意配合，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啊，连个改错机会都不给，就好像我们犯了天大的该死的错一样，真的让人心里听得很难受。”
盛白点点头。
沈谊知道盛白，平时大大咧咧、乐乐呵呵的，打扮也像个小男孩，但内心特别细腻，心思细。
大一最开始，宿舍经常一起活动，出去买东西、上课，盛白会放点歌，沈谊还挺喜欢的，感觉整个宿舍也就自己和她喜欢了，但沈谊没有说出口自己喜欢，没有站出来支持她，向蓝和闻雨吐槽她听的歌很难评，眼神比较嫌弃。
当时盛白只是微微出声，“还行吧。”可后来却是再也没放过歌，大家都放，她也不放。
沈谊曾觉得，被闻雨那一句删掉照片伤害那么大的自己，真的很玻璃心，还曾在宿舍一起煮火锅时说出来，当时没有引起共鸣，却只在后来，发现每一个人都很玻璃心。
沈谊向闻雨问一句盛白，知道闻雨对盛白的芥蒂是，她觉得盛白太吵。
“你还好意思说，你换个说法呀，比如，亲爱的盛白，晚上啦，咱们早点睡吧~人家也不是不懂，而且她就是没意识到。你直接来一句，盛白，现在已经很晚了，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，你太吵了，我头好痛。伤自尊了。”
“可是，我不这样说，她会安静吗？”
“那你这样说，她安静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之前一天晚上就是这样发的，她就没出声了。心理比较脆弱的人，你要给她一种，我们是在一起的，我们是好朋友的立场，在这种立场下劝说，她会更容易接受。你们那时候才刚认识，刚成为室友，话都没有说过几句，还每一次发消息，都是站在道德高地的指责，会很容易树立一种对立面。”
“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