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——山居为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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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取镇，鹿取神社。
源稚生穿着宽大的狩衣，正坐在神社本殿里翻着一本基础识字书。
殿外，黑夜已至，夜雨淅淅沥沥打在古老的飞檐上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碎裂声。
神社这个时候很安静，应该说它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。
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，今天只有几位游客在白天逛了一圈神社，买了一些纪念品就走了。
神社的老宫司对此毫不在意，他笑着用质朴的话对源稚生解释：“神社八百年，起起落落太多了，一时的风光一时的沉寂都没有什么，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后人好好活着，打理这个地方就好了。”
其实源稚生没听懂老宫司说的是什么，他学习日文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，只会说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。
比如“お腹がすいた（我饿了）”，比如“トイレに行きます（去上厕所了）”，再比如“お兄さんはどこへ行きましたか（哥哥去哪里了？）”
源稚女在日文学习进度和他差不多，但是稚女的天赋在于礼仪和曲艺，老宫司只给他们演示过一遍，稚女就能靠着记忆复刻下来。
所以老宫司特别喜欢稚女，说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，或许将来可以当神社的下一任宫司。
但是稚女自己不懂当宫司有什么意义，他只是喜欢和老宫司一起玩而已。
“这个时节雨下了就很难停，稚生，披一件御寒的衣服吧，雾月先生信任我，把你们托付给我照顾，我可不能让你们生病。”
宫司从后殿里转了出来，捧着一件厚厚的风衣，身后跟着已经裹着大衣的源稚女。
“……”
源稚生撇了撇嘴，其实这点风寒他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但是雾月哥哥和他约定要听宫司老人的话，他就老老实实的听话，接过风衣随手搭在身上，继续在神社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识文断字。
老人给他掖好衣角，捋顺风衣的褶皱，无声而细致的打理着这一切。
这倒让源稚生有些不好意思了，他没有一动不动享受别人服务的公子病，他只是刚刚从黑暗里睁开眼睛不到几个月的孩子。
感受到宫司的善意和暖意，源稚生放下书本，认真的道了声谢：“阿里嘎多。”
老宫司慈眉善目的笑了笑，纠正了他的发音，招手将源稚女也叫了过来，一老两少一个读两个学，倒是非常默契。
又学了一些句子，老宫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，每天给这些孩子安排太多学习内容也不好，于是就停止了授课，开始陪着源稚生和源稚女看漫画。
是的，看漫画。
图像比文字更加直观和生动，要不是怕两个孩子跟不上电视节目的语速，他还会带着源稚生和源稚女收看TBS。
他可不是什么古板不通教化的老头，对于时代变化带来的新事物，老宫司总能通过从镇上走出的年轻人了解到。
这也是橘雾月选择让老宫司教源稚生和源稚女学习的原因之一，他不想让两个男孩过早接触黑道，也不想让他们思维太过滞后。
正好，鹿取神社的这位老宫司非常符合他的要求，既有足够的人生阅历，又不食古不化，正是给源稚生和源稚女树立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好导师。
当然，他有时间也会过来一起教孩子们，不过最近因为蛇岐八家上下的忙碌，回来的次数少了一些。
源稚女不太喜欢看漫画，但是因为哥哥喜欢看，所以他也不厌烦的跟着哥哥一起翻《机器猫》、《高达》、《灌篮高手》这些让他感觉千奇百怪的画册，这个国家的人脑洞怎么那么大?
看着看着，老宫司忽然就想起什么似的，笑着对源稚生和源稚女说：“到九月份，稚生和稚女就要去上学了。”
“是去镇上的小学吗？”源稚生问。
他看见过和他相似的同龄人，在一个不大的地方按时出出进进，还背着古怪的大书包。
老宫司告诉他这是镇子上的小学，是适龄孩子们学习文化的地方。
“我不想去上……小学。”源稚女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，“上学了是不是就不能每天在这里了?”
“好孩子们都要上学的，只有上了学的孩子，才能学到很多知识。”老宫司语速很慢的劝解着源稚女。
然后老人把目光投向源稚生：“稚生应该很想上学吧，在学校里，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课程，比在这里能学到更多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源稚生不置可否的合上漫画，他其实对于外界也有些忐忑，他这些天的生活范围就在神社周边，外面的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。
稚女不想去上学，也是因为这种陌生带来的恐惧吧？稚女的胆子很小的，源稚生是知道的。
当橘雾月第一次晚上没有回到神社看他们的时候，稚女偷偷趴在窗台上往下看，边看边哭，还问他是不是雾月哥哥不要我们了？
源稚生只能拍着胸脯安慰稚女说没事的，雾月哥哥是大人，他只是有事耽误了。
其实源稚生心里也是没有底的，他睁开眼，逐渐适应光明的眼睛视线里，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微笑的橘雾月，这个自称是他们哥哥的人。
那晚源稚女翻来覆去没有睡着，源稚生枕着胳膊也没有睡，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们下楼看见橘雾月安静的坐在本殿里喝茶，那种忐忑不安才被彻底打消。
橘雾月和他约定了，不会抛弃他们就是不好抛弃他们，源稚生对此深信不疑。
橘雾月也对他们说，要多学习，做有用的人，所以就算源稚生很怕外面的世界，他也会冷着脸，装作一切正常的模样走进学校里上学。
“九月……我们去上学……稚女……”源稚生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怯懦的弟弟，眼神认真的说道。
源稚女只好跟着点头，对他来说哥哥要去哪，他也要去哪，哪怕那个地方很陌生看起来很可怕，但是没关系，哥哥会保护他的。
就算再糟糕，还有雾月哥哥在。
仿佛是心有灵犀或者是外面男人的脚步声太过熟悉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熟练的把伞收放进伞插里，然后冲他们笑：“嗨，小伙子们，今天的晚饭吃饱了吗？”
橘雾月给源稚生和源稚女带了一份热热的蛤蜊汤，两个孩子喜欢吃这个，他是知道的。
另外带的一份海雾屋的糯米青团递给了老宫司，老人就喜欢吃这种软软嫩嫩的食物，吃不完还能留着，明天热热继续吃。
老人笑了笑，也没有太过客气，双手接过团子放好，然后从神桌下拉出一张软垫，递给橘雾月，两人面对面的一边看两个孩子拿着勺子喝汤一边聊天。
“又是从东京赶回来的?”老宫司语气里带着体谅辛苦的意味。
无论是糯米团还是蛤蜊汤的标签上，都有着独属于东京那种大城市的特制标签。
“也不是很远，开车的话也就那么几个小时。”橘雾月指了指神社外面，山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。
“下雨慢一点，这里山路多，注意安全。”老宫司轻声嘱咐着橘雾月，仿佛家里的长辈在担心孩子一样。
“没事没事，很快进小镇的路就要拓宽好了，到时候道路两旁都会设立防滑坡带和刹车网。”橘雾月说。
“是啊，镇子正在变好啊，有几家商户听说要进驻镇子，以后买稀缺的百货和其他东西，就不用跑到外面去了。”老人点点头，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。
“是啊，以后镇子会变得越来越好的。”橘雾月附和了一句，“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做邻居呢，请您多多关照这两个孩子了。”
源稚生和源稚女听到橘雾月提到自己，都是一抬头，然后被橘雾月一手一人按了按头：“好好喝汤，大老远一路带着加热袋才带过来的，别凉了。”
源稚生和源稚女对视一眼，默默拿起勺子继续当两只补充能量的小仓鼠。
“那边山上的院子已经快要修好了吧？”老宫司仿佛很高兴能和橘雾月还有两个小家伙做邻居，“要说感谢的话，我们这些镇民都需要感谢您啊。”
“没有什么值得客气的，我只是想在这里安个家而已。”男人淡淡的说。
鹿取镇，鹿取神社。
源稚生穿着宽大的狩衣，正坐在神社本殿里翻着一本基础识字书。
殿外，黑夜已至，夜雨淅淅沥沥打在古老的飞檐上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碎裂声。
神社这个时候很安静，应该说它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。
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，今天只有几位游客在白天逛了一圈神社，买了一些纪念品就走了。
神社的老宫司对此毫不在意，他笑着用质朴的话对源稚生解释：“神社八百年，起起落落太多了，一时的风光一时的沉寂都没有什么，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后人好好活着，打理这个地方就好了。”
其实源稚生没听懂老宫司说的是什么，他学习日文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，只会说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。
比如“お腹がすいた（我饿了）”，比如“トイレに行きます（去上厕所了）”，再比如“お兄さんはどこへ行きましたか（哥哥去哪里了？）”
源稚女在日文学习进度和他差不多，但是稚女的天赋在于礼仪和曲艺，老宫司只给他们演示过一遍，稚女就能靠着记忆复刻下来。
所以老宫司特别喜欢稚女，说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，或许将来可以当神社的下一任宫司。
但是稚女自己不懂当宫司有什么意义，他只是喜欢和老宫司一起玩而已。
“这个时节雨下了就很难停，稚生，披一件御寒的衣服吧，雾月先生信任我，把你们托付给我照顾，我可不能让你们生病。”
宫司从后殿里转了出来，捧着一件厚厚的风衣，身后跟着已经裹着大衣的源稚女。
“……”
源稚生撇了撇嘴，其实这点风寒他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但是雾月哥哥和他约定要听宫司老人的话，他就老老实实的听话，接过风衣随手搭在身上，继续在神社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识文断字。
老人给他掖好衣角，捋顺风衣的褶皱，无声而细致的打理着这一切。
这倒让源稚生有些不好意思了，他没有一动不动享受别人服务的公子病，他只是刚刚从黑暗里睁开眼睛不到几个月的孩子。
感受到宫司的善意和暖意，源稚生放下书本，认真的道了声谢：“阿里嘎多。”
老宫司慈眉善目的笑了笑，纠正了他的发音，招手将源稚女也叫了过来，一老两少一个读两个学，倒是非常默契。
又学了一些句子，老宫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，每天给这些孩子安排太多学习内容也不好，于是就停止了授课，开始陪着源稚生和源稚女看漫画。
是的，看漫画。
图像比文字更加直观和生动，要不是怕两个孩子跟不上电视节目的语速，他还会带着源稚生和源稚女收看TBS。
他可不是什么古板不通教化的老头，对于时代变化带来的新事物，老宫司总能通过从镇上走出的年轻人了解到。
这也是橘雾月选择让老宫司教源稚生和源稚女学习的原因之一，他不想让两个男孩过早接触黑道，也不想让他们思维太过滞后。
正好，鹿取神社的这位老宫司非常符合他的要求，既有足够的人生阅历，又不食古不化，正是给源稚生和源稚女树立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好导师。
当然，他有时间也会过来一起教孩子们，不过最近因为蛇岐八家上下的忙碌，回来的次数少了一些。
源稚女不太喜欢看漫画，但是因为哥哥喜欢看，所以他也不厌烦的跟着哥哥一起翻《机器猫》、《高达》、《灌篮高手》这些让他感觉千奇百怪的画册，这个国家的人脑洞怎么那么大?
看着看着，老宫司忽然就想起什么似的，笑着对源稚生和源稚女说：“到九月份，稚生和稚女就要去上学了。”
“是去镇上的小学吗？”源稚生问。
他看见过和他相似的同龄人，在一个不大的地方按时出出进进，还背着古怪的大书包。
老宫司告诉他这是镇子上的小学，是适龄孩子们学习文化的地方。
“我不想去上……小学。”源稚女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，“上学了是不是就不能每天在这里了?”
“好孩子们都要上学的，只有上了学的孩子，才能学到很多知识。”老宫司语速很慢的劝解着源稚女。
然后老人把目光投向源稚生：“稚生应该很想上学吧，在学校里，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课程，比在这里能学到更多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源稚生不置可否的合上漫画，他其实对于外界也有些忐忑，他这些天的生活范围就在神社周边，外面的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。
稚女不想去上学，也是因为这种陌生带来的恐惧吧？稚女的胆子很小的，源稚生是知道的。
当橘雾月第一次晚上没有回到神社看他们的时候，稚女偷偷趴在窗台上往下看，边看边哭，还问他是不是雾月哥哥不要我们了？
源稚生只能拍着胸脯安慰稚女说没事的，雾月哥哥是大人，他只是有事耽误了。
其实源稚生心里也是没有底的，他睁开眼，逐渐适应光明的眼睛视线里，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微笑的橘雾月，这个自称是他们哥哥的人。
那晚源稚女翻来覆去没有睡着，源稚生枕着胳膊也没有睡，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们下楼看见橘雾月安静的坐在本殿里喝茶，那种忐忑不安才被彻底打消。
橘雾月和他约定了，不会抛弃他们就是不好抛弃他们，源稚生对此深信不疑。
橘雾月也对他们说，要多学习，做有用的人，所以就算源稚生很怕外面的世界，他也会冷着脸，装作一切正常的模样走进学校里上学。
“九月……我们去上学……稚女……”源稚生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怯懦的弟弟，眼神认真的说道。
源稚女只好跟着点头，对他来说哥哥要去哪，他也要去哪，哪怕那个地方很陌生看起来很可怕，但是没关系，哥哥会保护他的。
就算再糟糕，还有雾月哥哥在。
仿佛是心有灵犀或者是外面男人的脚步声太过熟悉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熟练的把伞收放进伞插里，然后冲他们笑：“嗨，小伙子们，今天的晚饭吃饱了吗？”
橘雾月给源稚生和源稚女带了一份热热的蛤蜊汤，两个孩子喜欢吃这个，他是知道的。
另外带的一份海雾屋的糯米青团递给了老宫司，老人就喜欢吃这种软软嫩嫩的食物，吃不完还能留着，明天热热继续吃。
老人笑了笑，也没有太过客气，双手接过团子放好，然后从神桌下拉出一张软垫，递给橘雾月，两人面对面的一边看两个孩子拿着勺子喝汤一边聊天。
“又是从东京赶回来的?”老宫司语气里带着体谅辛苦的意味。
无论是糯米团还是蛤蜊汤的标签上，都有着独属于东京那种大城市的特制标签。
“也不是很远，开车的话也就那么几个小时。”橘雾月指了指神社外面，山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。
“下雨慢一点，这里山路多，注意安全。”老宫司轻声嘱咐着橘雾月，仿佛家里的长辈在担心孩子一样。
“没事没事，很快进小镇的路就要拓宽好了，到时候道路两旁都会设立防滑坡带和刹车网。”橘雾月说。
“是啊，镇子正在变好啊，有几家商户听说要进驻镇子，以后买稀缺的百货和其他东西，就不用跑到外面去了。”老人点点头，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。
“是啊，以后镇子会变得越来越好的。”橘雾月附和了一句，“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做邻居呢，请您多多关照这两个孩子了。”
源稚生和源稚女听到橘雾月提到自己，都是一抬头，然后被橘雾月一手一人按了按头：“好好喝汤，大老远一路带着加热袋才带过来的，别凉了。”
源稚生和源稚女对视一眼，默默拿起勺子继续当两只补充能量的小仓鼠。
“那边山上的院子已经快要修好了吧？”老宫司仿佛很高兴能和橘雾月还有两个小家伙做邻居，“要说感谢的话，我们这些镇民都需要感谢您啊。”
“没有什么值得客气的，我只是想在这里安个家而已。”男人淡淡的说。